講題：那些飛禽走獸
講師：鍾怡雯（作家／元智大學中文系教授）
時間：11/25（一）13:00～15:00
地點：明志科技大學
第四胎，一隻叫雜雜毛，一隻叫小蛋黃，因為我實在找不出「米」來給牠命名，所以叫小蛋黃，因為牠嫩嫩的很可愛。雜雜毛是母貓，這隻是吃了農藥死的，因為牠死的時候嘴巴有很多白沫，牠是死在我們社區，我們的警衛說他有一天打包了一隻貓，結果他打包了之後，放在社區外面，因為沒地方埋，結果牠被回收的人誤以為是回收紙啊、瓶啊之類的，就拎走了。所以我不知道牠最後去了哪裡，屍體不見了，反正貓有牠們的命運嘛！跟人一樣。
第五胎，唉！真是夠了，我要抓牠去結紮就是抓不到，牠太聰明。一隻叫小背心，另外兩隻叫一模和一樣，因為牠們長得一模一樣我分不出來，只好叫一模一樣。然後是最後一胎，中間跳過是因為我找不到照片，那些照片不知道去了哪裡。最後一胎就是牠斷腳之後生的，總共有三隻，一隻叫十點一，一隻叫十點二，一隻叫十點半，十點半是因為牠臉一半是白的一半是黑的，所以叫十點半。牠生了二隻貓，其中一隻會掛在樹上，夏天的時候就掛在樹上，把那四肢垂下來吹風，搖啊搖啊，就在上面這樣搖，是我看過最逍遙的貓。但是，那二隻貓都不見了，不知道牠怎麼不見了，總之有一天就消失了。
反正，這是小灰的族譜。連生了十一胎。這是貓的故事。
◎與白頭翁的短暫緣分
因為今天要講飛禽走獸，貓是走獸。剛剛說二隻貓中間我養了一隻白頭翁，這白頭翁有一個故事，我們陽台有三棵黃椰子，有時候鳥會來做巢。有一天不曉得為什麼，牠要把小鳥叼走，結果沒叼走，有一隻丟在陽台，我就把牠撿回來。我也不知道牠是什麼鳥，反正我就把牠撿回來，撿回來之後拍了照片。我去問劉克襄，因為劉克襄常去賞鳥嘛，我就問他這隻是什麼？他說這是白頭翁，他問我：「妳在哪裡撿到的？」我說在陽台，劉克襄就遲疑了一下，他後來就吞吞吐吐的說：「妳確定妳要養牠嗎？」我說：「不然呢？牠放出去一定死的啊！」因為六、七月的時候很熱，劉克襄說這是大自然的自然淘汰，他覺得妳去干涉它。
但我還是把牠留下來，我家吉野櫻每年都要剪枝，我就給牠弄了一個鳥巢。所以，從餵蟲開始，要去鳥店買蟲餵牠，那個蟲蠻長的，你要把牠剪斷，然後要很技巧的，用剪刀夾著牠，餵牠，牠有時候吃不準哪，我就想說當鳥媽媽還真累。後來牠長大之後，我就知道劉克襄的意思是什麼，牠都不飛，我放到陽台要把牠放回天地，讓牠回到原野去生活牠不走，牠就跟在我後面走路，我不知道怎麼辦？所以我走路都要很小心，我怕會踩到牠。牠有時候會飛來我肩膀停著，就這樣站著，養了幾個月牠就死掉了，感冒。我覺得牠先天免疫可能不好，牠叫小唧，因為牠這樣唧唧唧唧唧叫，我都叫牠小唧，照片裡是牠的房子。
現在我們家院子有很多鳥，有上百隻麻雀，所以我早上醒來很忙，早上起來要餵麻雀，用糙米、買來的人工飼料、還有天然進口殼物，混合之後餵牠們。那麻雀肥到停在我們家櫻花樹上的時候很像鵝，真的，牠的肚子是灰色的，有沒有很像鵝？麒麟斑鳩是不來吃的，牠們很驕傲，我覺得牠們很像貴族，牠就是固定來二樓，小米以前的那個地方，我覺得那風水應該還不錯。三樓我家書房外面有個盆子，你們知不知道盆子什麼作用？
除了接水之外，給鳥喝之外，就是給牠們洗澡。但是麻雀是不洗水澡的，洗水澡的是綠繡眼，有十幾隻綠繡眼每天固定要來這邊洗澡，天冷下雨牠們當然不來洗的，可是天熱的時候牠們都來洗，所以我每天要裝一盆水滿滿的，牠們大概就是玩剩一半，有時候牠們洗澡很開心的十幾廿隻一起來，而且牠們叫聲很秀氣。麻雀就洗沙浴，沙浴就在我家對面的草坪底下固定有一塊地，把草清掉，不然長滿草麻雀就沒辦法洗沙浴了。麻雀是很聒噪的，很吵的，而且麻雀吃東西要一邊吃一邊打架……我心裡想：「我灑這麼多，你為什麼非要爭那一塊不可呢？」下雨天我就灑在我家陽台邊，牠們就過來吃。
三月份的時候，我家的吉野櫻會開花。去年四月的時候我媽過世，那時候吉野櫻開始長葉子了，剛好碰到我們家對面的那幾棵小葉欖仁被砍了，所以麻雀牠沒地方住，全部就住在這棵樹上，我才知道原來麻雀是要住樹葉底下，牠在每一個葉子底下找位子，你看一樹麻雀，各位可以想像那是怎麼樣子。牠們晚上大概五、六點的時候來定位，就睡在那個枝椏上面，有時候下雨我就很擔心麻雀會不會淋雨？我就出去看，因為就在二樓陽台看得很清楚嘛！牠們很聰明，牠們就在每一個葉子底下擋著，所以是淋不到雨，而且麻雀睡覺是把頭埋在胸口，就是睡得很溫暖的樣子。
◎還好有麻雀一直在身旁
我那陣子常睡不好，常看麻雀我就覺得心裡比較快樂一點點，因為我媽剛過世，她是開刀意外過世，六十二歲，我們都以為她是開一般的刀，因為醫生說成功率95％，所以我們都很放心。沒想到她開完刀就不能講話，癱瘓了之後，大概撐了二個多月她就走了，六十二歲，所以我們都受了很大的一個驚嚇。不過這就是人生嘛！人總是要接受生老病死，說是這麼說啦！我能夠接受，但是想想其實還是蠻傷心，因為畢竟是自己的親人。那時候我每天看到麻雀在那邊，我就覺得麻雀安慰了我，牠們幫我渡過一段很困難的時間。
有一天我發現羅漢松這邊有一個鳥巢，這個鳥巢後來孵了三隻綠繡眼，有沒有很像憤怒鳥？有一天就看到媽媽教牠們飛，一隻一隻教，這一隻是不敢飛，所以牠媽媽來回來回帶了好多次，就在一個早上之間就把所有的小鳥都帶走了，那一天下午就下大雨了，所以鳥其實對於季節很敏感的。我後來知道牠們是怎麼來的，我們家隔壁那一戶曾經買了三隻綠繡眼來放，結果繁殖出幾十隻，牠們每天都會來洗澡，我好喜歡牠們，很可愛！這是小鳥，你看！毛還毛絨絨的！
我都把麻雀叫做小抖，各位知道為什麼嗎？當麻雀小的時候，牠的翅膀都在牠的身體下面，所以你只要看到麻雀翅膀不是收在身體兩側，是在身體下面，牠就是小麻雀，鳥媽媽就會帶牠們來吃東西，牠們很奇怪，食物就在前面，牠就不吃，牠一定要等媽媽撿起來，放到牠嘴巴裡面，那個時候牠就一直抖一直抖，抖牠的翅膀，所以我都叫牠們小抖，小抖，很可愛。我有時候罵牠們：不孝子！東西就在前面，你怎麼不會吃，有的一直追著媽媽，媽媽不餵牠，牠還是不放棄，自己就是不肯吃，一定等媽媽來餵。我覺得鳥也跟人一樣，有跟媽媽撒嬌的那種特質。
在我餵牠們之前，有隻小麻雀在我陽台住了二天，後來沒養活，有人跟我說麻雀是絕對養不活的，像白頭翁是可以，可是麻雀是不能帶進來養的。我在外面餵牠任何東西牠都不吃，牠媽媽一直叫牠飛，牠的阿姨、親戚什麼都來了，好多麻雀都過來叫牠飛，牠就是沒辦法飛，我猜牠的翅膀還沒有發育完全，可能食物不夠好，營養不夠好，所以後來就死了，死了之後都埋在我家院子裡頭。這就是我的飛禽走獸。
◎愛動物就去收養，不要花錢買
另外我們在新店的時候有過一段餵貓的歲月，但是都沒有留下照片。它是在碧潭旁邊的一個小社區，那時候有一個朋友在開寵物店，所以後來就是固定跟他買貓罐頭，一買就買幾箱，那時候兩人都還在讀書，但是就花了很多錢去餵貓，我後來有算過，有一年我去數我到底餵了多少錢，十二萬！很可怕吧？這樣每天餵你不覺得，還不包括有人把貓丟到我家後面，我帶牠去看醫生，然後沒救。救活當然就很快樂，覺得值得，沒救活就真的很傷心。
所以我覺得，當然今天這只是我的生活的分享，可是我要告訴各位的是，如果你有機會養貓，真的不要遺棄牠。第二，像我這樣是實在沒辦法，我很想把小米抓去結紮，但是牠太聰明了，打從娘胎裡被我餵大的貓，果然不同凡響，所以牠生了這麼多。但是也剛好我有能力去餵牠們，也因為我的鄰居，基本上都算是好人，沒有對這些貓怎麼樣，不然……像我的學生，他們固定會去新屋收容所，固定會跟我們要一些衣服，因為那個收容所靠海邊，風很大冬天很冷，舊衣服是給這些狗保暖的，他們跟我講說：「老師妳還是不要去的好，妳會受不了的。」前陣子我們校園裡有一隻狗，牠長了一個大瘤，結果我的學生把牠帶去看醫生，他跟我說要九千多塊，因為牠要動一個大手術，而且住在獸醫院住了快三個禮拜，我有給他三分之一的錢，然後剩下的就跟其他老師募。
我不知道為什麼常常有人把狗丟到我們校園裡來，譬如說有人丟過哈士奇，我的天哪！哈士奇毛這麼多，夏天牠真的很熱，大部份時間牠都在便利店門口躺著吹冷氣，後來不知道被誰領走了。我曾經處理過一個case是跟總務處交涉，他們把三隻狗抓走，放到收容所去，時間到了，就被安樂死。我說你們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？你至少要告訴那個學生一下吧？那時候還有狗狗的社團，或者你跟我講一下嘛！就這樣就沒有了。反正學校有它們的立場，我們就要去跟它談。我因為在校園裡面教書，自己也喜歡貓喜歡狗，我常常就跟學生講，不要去買狗買貓，你去收養牠們嘛！不要去花錢買。（記錄／Lily Huang，編輯／黃宗潔 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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