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10月20日 星期日

第11場/林宜澐〈不能沒有你〉全文連載(6)

講題:不能沒有你──談談人與動物共組的這個社會
講師:林宜澐(作家/開卷好書獎得主)
時間:10/20(日)19:30~21:30
地點:時光1939

(前情提要)
林宜澐老師透過分享朱天心〈李家寶〉的故事,提醒大家我們可能都忽略了其他動物幽微的情感,並以此為契機思考我們對待動物的方式,比如是否能買賣寵物?觀念的不同會影響決策,而觀念的改變,則繫於觀察、接觸,或閱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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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最後一段她就說:「家寶埋在桃花樹下,那時還未到清明」,後面寫到這樣,「風一吹,花瓣便隨我的眼淚閃閃而落。現在已經濃蔭遮天,一樹的桃兒尖已泛了紅,端午過後就可摘幾個嚐嚐新了。我常在樹下無事立一立,一方面算計桃兒,一方面伴伴墳上已生滿天竺菊的李家寶。」


我蠻喜歡這一篇,就一個動物文學,就人跟動物之間的一個關係,因為她講的不是一個奇觀,譬如說你養一個老虎,養一條鱷魚,不是那種東西,這個是太多人家裡有的,可是你可曾看過牠裡面所呈現的那個細膩的東西呢?對不對?那我相信有很多人即便有養貓養狗,都不曾去看到牠們有這個那麼深入的、那麼精細的一些東西,那看了這些東西,知道這些東西之後,是不是對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就discover到更多的層面出來?愈來愈豐富這樣子,所以我是,我覺得說,大概用這種方式我們可以去接觸很多,不一定要自己去寫啦!但是我們可以去閱讀,然後去把很多東西去放到自己腦子裡面,去思考,真的會不一樣。

以前我記得有一屆畢業的同學問我說,要我們老師回答一個問題說,什麼是快樂啦?什麼叫做快樂?我就跟他寫一句:「快樂哦!快樂就是今天比昨天多知道一點事情,就是快樂,就是快樂啊!」我現在原則還是這樣,就是說,看到。

就像儒家講「仁」,仁是什麼?就不忍心那個不忍,那你為什麼會不忍,因為你有問題意識,你有這些問題意議,你就開始看著一隻貓這樣子…,你如果沒有不忍,那就是不仁嘛!譬如說你今天開一台新車,然後第一天上路,走到路邊四下無人,怎麼一個人滿身是血,不知道被誰撞了,躺在那邊在那邊求救,你要不要救他?你要不要把他搬上你的車?你叫救護車他可能快來不及了,然後就把他搬上去,可能會把你的車弄得都是血哦!搞不好死在半路,搞不好你還被誣告說你撞他,那要不要?還是你可以完全沒有感覺看到就這樣過去了!那你如果完全沒有那種不忍的那種東西,就是你沒有那種問題意識,論語被孔子罵最慘的就是宰予,宰予晝寢那個宰予,朽木不可雕,糞土之牆不可杇也那個宰予。他不是問孔子說:父母之喪三年太長了,一年好不好?孔子就問他說,一年的話你仁不仁?他說可以啊,他就說,那可以的話那你就去啊!他一轉頭孔子就罵他禽獸!蠻重的一個話,就是說你要有感覺,當然那時候有社會背景,說要三年嘛!那你一年你覺得好像沒有感覺,好啊一年三年沒有差啊!那你就是不仁,那我對待貓這樣跟對待那樣我沒有差啊!那你就是不仁,就那個東西。

那你開始知道不一樣的時候,你下一次同樣的狀況,看到流浪狗,看到什麼,你可能就是會有不同的做法,我在想像這一類的文,不一定這一篇,譬如說前一陣子狂犬病的時候,做決策的人如果他們是閱讀過這些東西,他們的決策可能會不一樣,以前我小孩唸海星,前後兩任校長藍振芳、林福樹對校園流浪狗的態度就不一樣,所以就是說你那個問題意識,藍振芳是愛狗愛到這樣,因為以前我跟他還蠻熟的,我有一次跑去找他,他校長室裡面一隻狗,這隻狗會唱歌,然後牠最大的問題,就是牠以為自己是人,然後就常常跟人在爭權奪利,人要的牠都要,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搞清楚牠自己是狗(笑)。他很喜歡狗,校園流浪狗那實際上也有他一套,所以我今天講的大概就是這樣,不過我還是要抗議一下,你們實在是,真的太嚴肅了,好像真的是王金平的記者會這樣。然後又有監聽的你看看(錄音小工抖了一下),現在講到錄音都很敏感。

就是說我主要用這一篇文章來跟各位分享說,我寫不出那麼好的文章,我寫不出那麼細膩的文章,那我覺得這樣子的閱讀,的確能改變我們的某一些東西,其實很多問題還是觀念問題,有那個觀念跟沒那個觀念,我覺得可能是最主導性的。

對啊!剛剛講到監聽,以前戒嚴時期,我想你們這個年紀的,那些老國代,譬如說那時候有所謂的黨外人士,那時候也不叫民進黨,就抗議這個,譬如說以前有一個單位叫警備總部,他們會監聽。那時候常常老國代常常講一句話:你又沒做錯什麼你怕人家監聽什麼?你只要行得正你怕人家監聽什麼?他是完全沒有概念嘛!這跟你行得正行不行沒有關係,不行就是不行,那我比較訝異是這種話現在還有人講,你只要不做壞事你怕人家監聽什麼?仁,這個東西,所以,我覺得真的都是觀念的問題。

接下來我們可以隨便聊聊。有一個問題你們有沒有什麼看法?就是說,據我所知德國的狗是不能買賣的,歐洲應該有幾個國家,歐盟裡面有幾個,它們的狗是不能買賣的,那我們的狗是可以買賣的,對不對?那譬如說我們的器官是不能買賣的,我們可以捐,但是不能買賣,為什麼?因為我們認為那是有價值的,那動物是不是要像德國那樣?我知道,至少德國是這樣,是不是也要變成不能買賣?因為當牠變成不能買賣的時候,就是已經不是用一般商品的邏輯去看待牠的生命、牠的價值,就像我們器官不能買賣,有些國家,大陸好像還都可以,大陸不曉得是合法還是私下在進行?那有些國家可能是可以合法買賣器官,那如果說台灣今天器官可以買賣,我相信一定很多人說:怎麼可以!淪落到說器官可以買賣這樣子?我們連血都不行,一般的話我們就是捐血啦!動物到底可不可以買賣?這也許是個問題,晚上睡覺前可以想一想。

聽眾回應:德國政府還會鼓勵街友領養流浪狗,這樣一方面街友有狗作伴,流浪狗也有人照顧。

林宜澐老師:真的也不錯,那你對我們的傅縣長要弄愛狗樂園有什麼看法?(註)

聽眾回應:好像有涉及到原住民傳統領域的問題。

林宜澐老師:對,那是一個問題,就是說原住民有原基法嘛,可以宣告那是他們的傳統領域,可是這個法到現在都沒有真正落實,這是一個層面啦!你剛剛說德國這個不錯啦!可是,(台灣)狗比流浪漢多啊,一個流浪漢要照顧二十隻啊,所以最重要一個觀念就是說不要棄養嘛,那不要棄養的一個源頭其實就是一個價值觀念,就是說,如果我們嬰兒也可以買賣,那是不是嬰兒也會有棄養的可能,因為基本上我們不會棄養嬰兒,有一些年輕媽媽私底下把他丟掉,那已經都變成社會新聞,意思是說很少啦,可是貓狗為什麼那麼多呢?就是價值觀,狗還比不上人,如果說對牠們的深情到這種地步的話,那這個價值就會慢慢趨近於對人的一種……我覺得這可能還是一種最根本的,當然這種也許陳義過高,可是的確是一個真正解決問題的辦法。所以我想,歐洲一些做法當然是比較,的確比我們這邊比較進步一點,層次更高這樣。

所以源頭還是在於觀念啦!對不對?我最近常常在想一個問題就是說,你們知道法國高中畢業有會考,它是從拿破崙時代就開始考,現在的會考型式大概從1867年,一百五十年前就已經確定現在的這個型式,考一個禮拜五天,傳統上,第一天就是考哲學,一考四個小時,然後題目都很精采啊!申論題,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就是說,申論題有沒有標準答案?沒有啊!是什麼樣的社會?什麼樣的家長跟學生?可以接受影響到他們的申請大學的這樣的一個重要的考試,用這種申論的方式存在?

法國我覺得它是一個相對會思考的社會啊,那它們行之有年一百多年,歐洲現在很多高中就上哲學課啦!以前我們高三是上那個三民主義,你們可能沒有上,我們上三民主義考試的時候都是用選擇題死背,然後你看他們那個題目活到這樣,啊我們題目死到這樣,那我現在意思是說,當它沒有標準答案的時候,而這個分數又會影響到他們大學申請的時候,是什麼樣的社會?什麼樣的家長?可以讓這個制度存在一百多年?

比如我們可以辯論哪,貓狗可不可以買賣?就像那時候爭論貓狗可不可以有救護車一樣,我剛剛不是一開始講了,當時我真的記得很清楚,那時候民生報曾經有這個爭論,就有人反對啊!因為一個救護車出去,包括買救護車讓救護車先走,在他們看是浪費啊,貓狗有那麼好命嗎?牠的送醫有那麼急嗎?也就是說你社會的共識是怎麼形成的,社會的共識就是那個價值的浮現出來大家都接受,瞭解那個東西的重要性。

其實傅崐萁那個,我最怕他不是真的要搞愛狗樂園,因為他說希望它變成一個觀光遊樂區,你們覺得如果有三千隻流浪狗在那邊汪汪叫,你們有沒有去過收容所?你去過一次大概就想說這是人間地獄!我不曉得它那個會弄得多好啦,我最擔心的一點就是他想要變更地目,如果它真的變成遊樂區的話,就有一些人腦子裡面就是土地啦!以前台北東區靠炒地皮得到的利潤之大,殺人放火走私什麼的沒有一個比得上,所有最後被我們罵得可以判死刑的那些東西獲利都比不過炒地皮,這就跟劉政鴻一樣,他為什麼那一塊一定要徵收?就是變更地目嘛還有什麼嘛!你如果真的在搞愛狗樂園,我倒覺得還……我不曉得這是不是恰當的一個方法,但是我看到那一條說要變成觀光遊樂區,我是有一點疑慮。

(逐字稿聽打志工:Lily Huang/編輯:林書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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